和颐酒店事件过后,如何修补丧失的安全感
和颐酒店事件或许是这两天最热的话题了,上承包贝尔婚礼事件的余温,把女性权益问题推上风口浪尖,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言辞激烈的控诉,但当我们把目光转移到身边人,看到更多的则是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转发,留言、讨论,来自一位担忧的女性,一对年长的父母,或是一位焦虑的男友、丈夫,他们并不关心什么理论、阴谋,只是单纯地为自己或自己所爱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全,这种不安的情绪正在持续发酵。
我们,身处世界最发达的城市之一,来往于高级写字楼、社区、餐厅、商店,安安稳稳地生活在文明社会之中,本以为离这种野蛮的危险非常遥远,这一次,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不安全。事件中的受害者“弯弯”居然在酒店——看起来绝对安全的领域,被人拉扯到地上、攻击、拖拽,在旁观者的漠视下显得那么无助。这一切让我们觉得,危险忽然从千里之外逼近到我们当下的生活,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受到同样的伤害,一种不安全感笼罩在每一个人心上。然而,这种不安全感一定可以证明我们身处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中吗?其实,我们不必过于担心,因为“安全”与“安全感”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东西。
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引用一下美国安全问题专家Bruce Schneier的观点,Bruce Schneier 是哈佛法学院的一名资深学者,专注密码学与安全方面的研究,在他的论文In Praise of Security Theatre 中,Bruce指出,安全既是一种客观现实,又是一种主观感受,“客观现实中的安全可以通过数值衡量,取决于风险的可能性和对应措施的有效性;但安全也是一种感觉,是人对于风险和对应措施产生的心理反应。你感觉不安全时很有可能实际上是安全的;当你感觉安全时,也很有可能是不安全的。”我们时常犯的错误就是把安全的这两个性质混为一谈。
依据Bruce的理论,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:我们现在虽然有不安全感,但这并不表示,我们身处的环境一定是不安全的。因此,我们可以先稍安勿躁,平静下来,看看我们的安全感丧失到了何处,是否还能找得回来。
事件发生后不久,《中国妇女报》头版刊文——《和颐酒店事件击中公众内心不安全感》,将“公众心理安全底线被冲垮”的原因归结为3点:1、事件发生在看起来绝对安全的领域。2、围观者的冷漠。3、有关部门反应缓慢,真凶在逃。
慢着,涉事酒店是否符合公众心目中的“绝对安全标准”实在有待商榷。已有多家媒体报道该和颐酒店有“涉黄”嫌疑,甚至原本就是臭名昭著的“卖淫卧点”。目前酒店方面极力否认,但事实究竟如何,还要等待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。
其次,有人把“围观者的冷漠”当成中国特色的社会现实,这也是十分可笑的。早在上世纪60年代,心理学家达利和拉坦内就通过实验发现了这一人性中的黑暗面,他们把这一现象归因于两个因素:责任分散效应(Diffusion of Responsibility Effect),即有他人在场的话会让个体认为别人将会施以援手;以及“社会规范力量”(The Power of Social Norms),即人们会观察他人的反应来评估一件事情的严重性。在这两个因素的影响下,袖手旁观便成为了人性弱点的放大体现。但我们不能因为人性中的黑暗,就无视其光明的一面、社会之所以进步,文明之所以发展,正是因为善与光明总是可以战胜恶与黑暗。
另外,来一个好消息,就在今天,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发布消息,北京警方已将涉“和颐酒店袭击女子”事件涉案男子抓获,相信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。
撇开《中国妇女报》关注的这三点,击溃公众心理安全防线的还有其他两个更加本质的原因。其一便是所谓的媒体偏见(Media Bias),指的是大众媒体倾向于报道具有特殊性的新闻事件,并给公众造成一种假象,即特殊性的事件要比平常事件更“常见”,例如飞机坠毁的消息总是比汽车翻车的消息更多。这一点在本次事件中表露无遗,无论我们去哪里看这个新闻,获得的基本都是消极信息和消极判断,我们自然也就倾向于相信,所有的酒店都不安全,一切都已经糟的无以复加。
其二,是我们对于“安全”的期待值改变了。倒退100年,回到军阀混战的时期,或许在中国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,那时的人对于安全的理解一定没有我们现在这么严苛。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,社会的进步,我们对于自身安全的需求越来越高,因此在太平盛世里,忽然发生一件这样恶劣的事件,我们大多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。
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大家,不必过激反应,酒店该住还是要住,该出差还是要出差,也不必杯弓蛇影,草木皆兵,把谁都当坏人。我们不能因为这一个事件就否认当下整体稳定的社会现实,安心些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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